闯出一条新路王鹏飞

北京儿童学院副教授中华全国中医学会理事王鹏飞王鹏飞(~),北京人。从事中医儿科临床近五十年。医术祖传三代,遣方用药,独具风格,是北京地区闻名的儿科医师,人们亲切地称他为「小儿王」。现任北京市政协卫生组副组长,着有《王鹏飞儿科临床经验选》等。

我家从祖父起就从事中医儿科。祖父王润吉早年除在北京临诊外,每年还用大部分时间,深入到云、贵、川等地区,在为当地老百姓解除疾病痛苦之余,还向当地的草泽医虚心学习验方、秘方。民间医药之丰富多采,使用药物之简便,疗效之神速,使祖父大开眼界,并深为惊叹。因此,在以后诊断用药方面,也慢慢地转向简、便、廉、验,并开始自己制备成药,急病者可以立服,药价便宜,效果迅速,影响日见扩大,开始被誉为「小儿王」。我父亲王子仲承继家学,奋发图强,勤学苦研,尽得祖父之心传,医名渐噪,求诊者亦络绎不绝。解放前曾任北平国医公会(即北京中医学会前身)会长等职。

我生长在中医世家,从小耳闻目睹,并亲身体验到了中医中药为重多的患者解除痛苦的生动情景,使我爱上了中医事业。十八岁时我正在北京民国大学预科学习,先父因急于传授家学,就让我开始习医,先让我系统地学习中医经典著作。我花费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学习了《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难经》以及《神农本草经》等,并时常向当时的北京名医前辈如汪逢春、马佐良,袁鹤侪等请教,受其指点,亦获益不浅。对于学习经典著作,当时是一边阅读,一边背诵,直至背得滚瓜烂熟为止。《内经》的大部分条文,时隔二十多年我仍能完整不缺地背诵下来,这完全得益于那时练过死记硬背的基本功。学完了经典著作,家父又让我精读《本草纲目》、《本草经疏》、《本草备要》、《要药分剂》、《温热经纬》、《寿世保元》、《幼幼集成》、《婴童百问》、《食物本草》等书籍。此外,他常说「临诊如临阵,用药如用兵」,又让我细读《孙子兵法·十三篇》等书。其目的是要我多读书,广泛地阅读其它医家的著作,尽量把前人的学术思想与临床经验继承下来。扎实的基础理论学习对于以后应付繁忙的临床工作起了很大的作用。

进入临床侍诊阶段,先父的处方用药使我一时难以理解与接受。中医自古以来用药即有经方与时方之分,如治外感热病,非辛温之麻黄、桂枝,必辛凉之桑菊、银翘,那种不懂得汤头开口动手便错的传统,已被中医界视为准则。可是家父用的却是非「经」非「时」的独自刨制的六味小方,药也是一般医师所鲜用者,但患者仍门庭若市,拥挤非常。我家祖传之方药,不少来源于民间有效的方药。民间验方也是我国劳动人民长期同疾病作斗争而取得的,它保存着许多劳动人民与医家在同疾病作斗争中所积累的宝贵经验。祖父「博采众方」,兼收并蓄,又不泥于常法而加以创新。我国历代医学家如孙思邈、李时珍、赵学敏、沈括等,都十分注意吸收民间传统的治疗经验,常以小方小药为患者解除痛苦,在他们的著作里记载了不少来自民间的实践经验。这样,他们既接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经验,又丰富了自己的医疗实践,对于祖国医学的发展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在我的行医过程中,有的同道说我有「离经叛道的趋势」。但看到祖传之医术,历经几代其势不衰,使我相信有其然,必有其所以然的道理。倒如对于小儿常见的腹泻、痢疾,我常用温中固涩的肉蔻、丁香,赤石脂,实际这是宗医圣仲景之法则。在《伤寒论·少阴病》中,他曾多次地指出:下利不止,便脓血者,用桃花汤或赤石脂禹余粮汤。此处下利均因里寒而下焦不约,用赤石脂的甘温固涩止泻。以肉蔻、丁香之辛温易干姜、禹余粮之辛热,加强了温中健脾之力,往往能获得较好的止泻效果。又如治小儿黄疸及胎黄,我一直应用乳香、茜草、山楂、紫草、青黛等凉血活血化瘀为主,清热为辅的方药,乍一看似乎不伦不类,但只要细致的琢磨,就知道它的理论根据也是来源于张仲景的观点。分析《伤寒论》中的发黄症,按其病因而分,大体可归纳为田类,即湿热发黄、火逆发黄、瘀血发黄、寒湿发黄。前三者它们都具有瘀热在里和邪热伤血的特点,都是热证、实证。《金匮要略·黄疸病脉证并治》有四处均以瘀热论及发黄,证明发黄与邪热伤血直接有关,并阐明了湿热闭郁脾胃气机,邪热郁结于血分,导致湿热发黄的道理。仲景在使用治黄的方药中均兼有活血散结的功能,他启发我们在黄疸,尤其在阳黄的治疗中,应用活血化瘀之法是有其理论根据的。这就是近人所谓「黄疸必伤血,治黄要活血」的论点。以同样的观点用于治疗小儿原因不明的肝脾肿大,也能取得好效果。

自古以来即称小儿科为哑科,其痛苦不能自自,然脏腑之色,皆荣于面,有诸内必见诸外,故望之可知疾病之起始,决预后之吉凶。至于闻、切二诊,虽在诊断上也很重要,但就儿科来说,均以望诊为主。先祖对患儿望诊时除望神志、体质、面色、精神,望二便,察舌苔、爪甲等外,还吸取了祖国医学中频于失传的宝贵经验望上颚的方法,能够从患儿上颚各部位颜色的变化来判断疾患之寒热虚实,在临床中用以指导辨证论治和用药颇有得心应手之处。上颚望诊主要是观察患儿口腔上颚各部位颜色的变化,或是否有出血点、小凹点的出现。小儿患病后与疾病所相应的脏腑之上颚部位的颜色会起变化。尤其有脾胃病的小儿,其上颚部位颜色变化尤为明显。在小儿腹泻时,我必观察其上颚颜色而决定用药。若其颚前、颚后均为粉红色,二臼齿处乳白,中柱淡黄或乳白,多属脾胃虚寒,治宜温补脾肾,固肠止泻,多能取得较好的效果。

一九五四年,医院中医科工作,党组织对我家祖传的临床经验予以极大的重视,不但派了学过中医的西医主治医师帮我总结经验,而且拨出三十二张床位专供我观察和研究之用。小儿肺炎喘嗽是常见的呼吸道疾病,症状复杂,类型很多,全国各地都一直沿用《伤寒论》的名方麻杏甘石汤加减,以宣肺泄热、止咳定喘,获得了较好的疗效。仲景之方多适用于成人,其中温药初学者在应用于儿科热性病时常掌握不好,而时有失治或误治者。根据小儿脏腑柔弱,稚阳未充,稚阴未长,成而未全,全而未壮等特点,我在诊治小儿肺炎时创制了宣肺降逆,清化痰热为治则的银黛合剂,即银杏、青黛、寒水石、地骨皮、苏子、天竺黄等六味药,应用于临床,多年来亦获得了较好的效果。一九五八年冬至一九六0年春用银黛汤剂治疗肺炎例,治愈率为98.76%。一九六一年至一九七八年中医科病房曾分阶段系统使用本剂治疗肺炎共例,治愈、好转率达95。6%以上,其中曾分二组(共例)各与抗菌素进行对照观察,两组在退热、喘憋消失、肺部罗音消失时间上进行统计学处理,无明显差异。此方剂已被北京、上海、医院临床所使用,也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中国医学科学院抗菌素研究所曾对本方抗菌、祛痰、平喘的作用进行了专门的研究。

关于腹泻,在《内经》中已分有洞泻、濡泻,飧泻及肠澼四种。自唐以来在认识上又有了提高,在儿科临床中又进一步把腹泻分为九种,有冷泻、热泻、伤食泻、水泻、积泻、风泻、惊泻、脏寒泻、疳积酿泻等,但名称似嫌过多,初学者不易掌握。我在临床中发现,婴幼儿腹泻之病因无不以脾胃虚弱为主,病邪居次,而作泻后致脾胃更虚,治疗上应以扶正治本为主。我在临床上主要将其分为虚寒与实热两型,其病虚寒者占十之八九。我不用附子理中、参苓白朮、四神丸一类药物,而以内蔻、丁香、赤石脂、伏龙肝、莲肉、寒水石为主,重者还可加用官桂等。自一九七0年至一九七五年曾治疗收住院的婴幼儿腹泻例(对中、重度脱水者配合静脉输液等,不用抗菌素),其中夏季腹泻侧,逐年治愈率为62.2~82.6%秋季腹泻例,逐年治愈率为91.8~95%。官桂与赤石脂据文献记载被列为「十九畏」之中,但据我体会,二药在配伍时,非但未见其弊,反有加强温中周肠之功,止泻效果显著。因此,对古代的文献不可不信,但亦不要迷信。要敢于在实践中予以反复地检验。再如嗜异癖一症,近年来此病患儿有所增多,如嗜食煤渣,土块、墙泥、砂石、纸片、火柴、钮扣或玩具上的油漆等。祖国医学对本病的描述多散见于有关疳证、虫积之类症候中,一直认为是因感染虫症和疳积所致,在治疗上也以健脾益气、消导攻积驱虫为主。我认为疾病初起为胃内有热,所谓「胃热者善饥」,饥不择食而误食异物,食久便成癖,又因异物积滞不化,脾胃受损,运化失常,积滞日久,便又郁而生热。所以,我认为嗜异癖不是疳证,也不是由于虫积所致,治疗时从不驱虫、攻积,而是清热为主。异物总是有毒的,进入体内日久,留滞血分,耗伤阴血,在治疗上应着重于清热解毒,予以青黛、贯仲、绿豆、紫草、白矾面等,若阴血耗伤较甚,面黄肌瘦、贫血明显者,可加黄精、白芨、何首乌等以活血养血,每能取得较好的效果。

肺痈一病,首先在张仲景《金匮要略方论》中得以确认,对其病因、病理、脉象、疾病的过程及其预后,都进行了系统的总结,奠定了祖国医学对该病形成与辨证论治的基础。分析张仲景的观点,可以了解肺痈的病因为风热入肺,壅遏营血,热伤血脉,久之热盛则肉腐血败而蓄结成脓。即所谓「热之所过,血为之凝滞蓄结,痈涨吐如米粥」。其病理是里证、热证、实证。此外他还指出了在不同情况下的诊断与治则,认为对肺痈的诊断,应突出咳唾脓血腥臭为主要症状,治疗上他把肺痈分为「脓未成而又喘不得卧」的初期与「口中辟辟燥,咳则胸中隐隐痛,咳唾脓血」的肺痈已溃期两个阶段,并提出前者用葶苈大枣泻肺汤以泻肺行水平喘,后者则可用桔梗汤以排脓解毒,但从患者的症状严重程度看来,上述方剂似有病重药轻之嫌。自隋,唐、明、清以后各医家,在仲景泻肺治则的基础上,又有新的发展,如喻嘉言在《医门法律》中提出;「肺痈属在有形之血络,宜骤攻。」余听鸿《外证医案汇编》说:「治肺痈之法,如始萌之时,将一『通』字着力,通则壅去。」两论精凿切当,诚为至理名言。继而出现了千金苇茎汤等效果不错的方剂。我在临床中看到患儿高热起伏,咳吐脓血痰,联想到《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所说「热之所过,血为之凝滞,蓄结痈脓」的条文,始悟到此处也正是热盛气滞血瘀之病证。经过反复推敲,一九六六年起,我开始用以活血化瘀为主,佐以清热解毒排脓消肿的方药脓疡散(主要药物为乳香、牙皂、紫草、青黛、天竺黄、寒水石等)治疗儿肺脓肿五十余例,不用抗菌素,结果无一例死亡及转外科手术治疗者。这不但简、便、廉、安全,同时也可避免经胸壁直接穿刺排脓,肺内注射青霉素,气管内注入药物等所引起的副作用。此方在浙江、医院的应用中也取得了类似的效果。北京市科学技术委员会经组织专家审定后,授于科技成果三等奖,目前已列入卫生部、北京市科委的重点研究项目之一。长期服用脓疡散,临床不仅未见有副作用,相反的在后期,患儿的体重都普遍得到增加。道理是:紫草一药色紫质滑,甘咸气寒,专入血分,功能凉血解毒,在血热毒盛的肺痈早期能疗「恶疮」,在后期有补中益气(见《本草经疏》)的作用。所以,我以为对于药物除了记住各家公认的主要功能外,还要记住某些临床家对该药的不同认识与用法,这样才能在配伍时灵活多变。上面谈了一些体会,目的是要说明,年青中医无论如何应该首先扎扎实实地把基础理论学好,同时还要把历代医着有选择地联系起来学习,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到了一定阶段才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有所创造。(陈昭定整理)

拜读由其门人整理的《王鹏飞儿科临床经验选》,深为其临床用药的删繁就简,领异标新所感,通过对儿科一些常见、多发和疑难杂证的辨治,试析其用药的独特风骨。

一、上呼吸道感染

对于儿科这一常见病的发生,王老认为;“外邪固属重要原因,但内因亦不能忽视。小儿脾常不足,以致易积热于胃,上蒸于肺,肺胃蕴热,兼感步外邪则易为病。”主张治以清肺

解热和中祛邪。但他既摒弃辛温之麻、桂,也不轻用辛凉之锟、翘,惟恐伤阴损阳。每以微温辛散,轻汗疏解之藿香为君(《本草述》)云其“散寒湿、暑湿、郁热、湿热,治外感寒

邪”)佐以青黛清肺中蕴热(《开宝本草》)云其主“小儿诸热……天行头痛烦热”)、地骨皮泄肺中伏火(《本草备要》曰:“地骨皮能退外潮……走表又走里。”)、寒水石清脏腑内外之热,且引热下行(《别录》云其“除时气热盛”)。四药相伍作为基本方,再据证损益,每每获取良效。如3岁杨男,高热两天,咽部红肿,服药未效,观其舌边尖红,苔淡黄腻,脉细数,予基本方加竹茹、天竺黄,轻清散解,一剂而热退。

二、哮喘与喘息性支气管炎

此二证多发于气候易变的春秋季节,系常见的呼吸道疾患。前贤多按寒哮、热哮立论,分别以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和麻杏石甘汤、越婢加半夏汤为代表方。而王老却认为治小儿病以保护元气为主,不宜妄用辛散攻伐,反对滥用大热大寒,故自出机杼以银杏护金敛肺、利气化痰为君,配苏子或莱菔子,则降敛相合,斡旋气机。另取紫菀辛苦微温,辛而不散,温而兼润,增化痰平喘之力。热象较著者,佐少量青黛合寒水石清肺而引热下行。痰去喘平后,再用百合、乌梅固肺生津以收全功。如7岁姜孩,一月前因接触敌敌畏而哮喘,夜难平卧,大汗鼻煽,经治无效。遂用青黛、银杏、紫菀、苏子、菜菔子、百合、五倍子(《纲目》)云五倍子“敛肺降火,化痰饮,止咳嗽”)等,四剂而证缓。虑其痰热内蕴,夜间作甚,再诊则去紫菀、莱菔、五倍子,酌加寒水石解蕴热、降痰逆,终至哮喘大减,获取佳效。

三、肺脓肿与肝脓肿

肺脓肿与肝脓肿又称肺痈与肝痈,是肝肺两个脏器的化脓性疾患,两者病位各异,主症不同,发病原因也不一致。但王老根据病机皆为邪热内蕴,导致脏腑组织气滞血瘀,久则化腐成脓这一共同点,采取“异病同治”之法,以青黛、紫草、乳香、牙皂、寒水石组成基本方。其中,青黛清解凉血,泄脏腑之火,紫草清解活化,乳香活血定痛,合牙皂排脓消肿(《纲目》云乳香“消痈疽诸毒,托里护心,活血定痛”),寒水石除里热,消肿胀。若见高热不退,加钩藤,明矾、竹沥、天竺黄、地骨皮;伴胸痛加瓜萎,伴肝区痛,加白芨、胆草、威灵仙、王不留行;肝郁不舒加木瓜、柴胡;若见恶心食少,加竹茹,焦楂,体虚加黄精,脓液较多者,加白芷。查《医学入门》称明矾治心肺烦热,《别录》称钩藤治小儿寒热,《本草正义》云威灵仙“以走窜消克为能事,积湿停痰,血凝气滞,诸实宜之”,《本经》言白芨主痈肿恶疮败疽。这些药物的增损出入皆有所本,且经其三代百余年临证历试不爽,值得后学重视。如刘女,不规则发热二十天,肝区疼痛,经超声波、肝扫描等断为肝脓疡并发右膈下感染,虽经用多种抗菌素却未见大效。王老由神疲形瘦、发热苔黄、脉来滑数而诊为毒热内蕴,肝郁血滞,投基础方去皂角,并选加柴胡,地骨皮随证出入,服药三十余帖而诸证悉除,超声波复查亦一切如常。

四、便秘

便秘一证在儿科临床中殊不鲜见,其辨治和成人大致相同。但新生儿患此证,又当考虑胎禀不足和胎热壅结所致,施治当有所别。然王老对便秘患儿的治疗,多数采用由茯苓,橘红、钩藤,炙草、伏龙肝等组成的祖传验方。临证运用中,如遇实热者加青黛、瓜蒌,气结壅滞者加丁香,藿香,脾虚胃弱者加建麯、焦楂,日久不愈者加麦冬、茅根。此种用药法与—般医者大相径庭,颇具特色。考《主治秘诀》称茯苓可生津液,而《药品化义》更称其可“用补脾阴……兼益肺气”,脾阴足,肺气降,大便自可畅行。钱乙言钩藤“其性捷利,祛风痰,开气闭,……同楂、朴消久滞之食”,通便之效寓意其中。尤以伏龙肝一味,王老祖传经验认为其与茯苓,钩藤,甘草相伍,确有通便之功。而随证加味之药,或泻热结,或降逆气,或助消导,或生津淡,均有利于排便。故此方乍看,似与便秘一证不甚贴切,但细细析之,其效非常方常法可比。如9岁苏孩,大便干结一年,二至五日一行,纳少腹痛,服药百余帖未效,诊为习惯性便秘。予基本方加茅根15克,大便即润;二诊用青黛3克、丁香1·5克易茯苓、茅根,大便遂转正常。

五,嗜异证

嗜异证又称异食癖,是指孩童偏嗜异物的一种病证,一般均以健脾益气、消积驱虫为治。但王老却认为此证非疳证,也非虫积,初起乃胃内有热,即“胃热者善饥”是也。后由饥不择食而误食异物,食久便成癖而致病。又因异物积滞不化,脾损难运,郁而生热,日久邪热入血伤阴,致虚实挟杂,但虚因实致,故以青黛,紫草、贯仲、绿豆,白矾等清热解毒为主,佐建麯、草蔻、砂仁、焦楂等健脾和胃,攻补兼施,常获良效。若面黄肌瘦,贫血明显,可加黄精、白芨、首乌等。如王女,一年前与同学赛吃火柴棍,继而偷吃,渐渐发展至不能控制,大便中常常夹有火柴棍。刻诊面黄,乏力、纳减,舌淡无苔,脉沉细缓无力,大便镜检未见寄生虫卵。王老辨此嗜异证为毒入血分,脾胃受损。初诊投青黛、贯仲、焦楂、紫草、砂仁、绿豆,冲服白矾面,二诊去贯仲、砂仁,加竹茹、钩藤、雄黄面。七剂药后,症状大好,已不愿吃火柴棍,随之调理,用初诊方去绿豆、砂仁,加乌梅、建麯,减明矾面用量。数剂即收全功.

六、遗尿

遗尿为小儿常见病,一般多责之下元虚冷,倡以温肾固涩,用金匮肾气丸为主方,或认为属脾肺气虚,主以培元益气,投补中益气汤合缩泉丸。而王老根据元代曾世荣《活幼新书》“然此证法当实土以存水,乃免渗泄之患,所谓补肾不如补脾’之理,强调先天之肾必靠后天之脾以不断滋生,而以健牌为主,参以调和气血,每收殊功。

如患儿杜女,近三四年每夜尿床一、二次,甚至白日亦尿湿裤子,曾口服遗尿酊一年多,又改以红参、龟板、桑螵蛸等中药服之,效亦不佳。后经针灸,虽收小效而又未能坚持。面黄肌瘦,发育较差,舌淡红苔少,脉沉而细。上腭中线二侧有三个小孔(王老的独特上腭望诊法,提示肝肾不足)。王老断为下元虚寒、气血失和,投丁香、茴香温暖下元,且可健脾,建麯、黄精益气调血,又能补肾.更用钩藤安神宁志。以助止遗涩屎之功。服药四帖,觉四日未尿床。二诊去建麯加千年健温肾调气,十天仅尿床二次。三诊在初诊方基础上去建麯,加伏龙肝、木瓜温肾固涩,遂能起床小便矣。

七、紫癜

紫癜系指皮下出现的瘀血斑,中医又称为肌衄,多责之于火旺迫血妄行,或气虚脾不统血。王老认为此病虽与血热、血瘀等因素有关,但风邪亦是引起过敏性紫癜的重要外因,故施治时当依“血行风自灭”的原则予以祛邪。同时指出: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或过敏性紫癜均与气滞血瘀有关,但前者系脾不统血,属本虚标实,后者多出现于温病后期,毒热之邪未尽,蕴郁血分,多属实证、热证。他还根据多年经验提出不论何种紫癜,均应遵照“瘀血不去,新血不生”的原则,加入活血化瘀药。但因小儿质嫩体稚,不宜峻猛攻破,而每用青黛、紫草、乳香、白芨等凉血止血、行血化瘀之品组成基本方。若为关节型,则加钩藤(《本革正义》云“钩藤轻能透发,清能解热,而佐以紫草凉血活血,助其流动”)木瓜、千年健、威灵仙。皮肤型加白芷(《日华子本草》云其“去宿血,补新血”)、山楂(张锡纯日其“若以甘药佐之,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开郁气而不伤正气,其性尤和平”)、红花(《本草正》云其“散斑瘀血滞不消”),肾型可加寒水石,益母草(《唐本草》言其治“诸杂毒肿,丹游等肿”)。腹型可加茴香、沉香。王老认为沉香行气不伤气,温中不助火,又能暖下元,补肾壮阳,对腹痛、胃痛效果尤好,为下气补阳之品。沉香面通常用量为:一岁以下每日0.3克,一至五岁每日0.6克,五岁以上每日2.4—3克。气血虚者加黄精、何首乌。如5岁男孩裴某,九天来四肢不断出现紫癜,伴有腹痛,精神欠佳,眼睑、手足浮肿,腕、踝关节肿痛,血小板14.3万,诊为过敏性紫癜(皮肤型、腹型)。王老辨为气滞血瘀,血不循经,投青黛、乳香,白芷,紫草,白芨、红花,服药二剂,脐周阵痛加重,呕吐,并有血尿和蛋白尿,去红花、白芷,加焦楂。四剂后,腹痛加重,排柏油样便,再加沉香面冲服。四诊时,腹痛即减,但无大便,改予青黛、紫草、白芷、乳香、茴香、沉香面。五诊时腹痛更减,浮肿亦消,续服而愈。可见其行气导滞、活血化瘀的灵变之妙。

八、心律紊乱

心律紊乱属心悸、怔忡等证范畴,多为虚证。王老认为小儿亦可由毒热之实导致此证,对毒热留恋者常用青黛、紫草、寒水石等品,清解为治。若伴心血不足,刚加黄精、茯苓、焦揸,草蔻、伏龙肝健脾和胃、调理气血。此外,尚可选用木瓜、钩藤、威灵仙等舒筋活络。或酌加枣仁、莲心、柏子仁、珍珠母宁心安神。因此,王老为治疗心律紊乱又开一法门。如10岁周孩,三天来自感身倦眩晕。恶心欲吐,察其舌红,上腭红(根据王老的上腭望诊法提示为实热之征),脉沉缓。扁桃体有脓点,肿大;心电图检查发现为室性期前收缩,呈三联律,心率次/分。西医诊断为心律紊乱,扁桃腺炎。王老则断为肝郁肺热,伤及心阴而致心悸不宁,予青黛、乌梅、钩藤、莲心、金果榄等平肝清肺、益津宁心。服药二剂后扁桃腺脓栓脱落。三诊时,期前收缩减少,遂减钩藤,加益元散或生地,继续服用。四诊检查心电图正常,遂调治而愈。

王老用药常使人有奇异之感,但其疗效之确凿却为众所公认。他所喜用之药多数为常医所鲜用,如青黛,紫草、寒水石、伏龙肝杏、贯众、五倍予、千年健等,但细析诸药之性能,了解王老的辨证特点和用药规律,即可知其用药是综合前贤之长,妙予化裁,自成一体的。他不仅注意到小儿稚阳未充,稚阴未长,脏腑娇嫩,易实易虚.而且认为其“脾常不足”,用药稍重则伤,稍呆则滞,故处方轻清,多不超过六味。辛散攻伐之品更少妄投,亟防戕伤胃气,如外感不用麻,桂,不用银、翘。极少采用大苦、大寒、大热、大补之品,而常喜选酸甘化阴之银杏、百合、乌梅、木瓜等品配以青黛存阴退热。此外,对很多药物的运用更能发前人之未发,如紫草原系清热凉血药,他将其配青黛治壮热烦躁,配乳香、牙皂治肺痈,配白芷、首乌治皮肤疮疡脓肿,配金果榄、寒水石治鹅口疮和乳蛾红肿,配黄精,白芨能和血养血以治疗贫血,配红花、绿茶退黄并改善肝脏功能等等,极有效地扩大了这些药物的应用范围.

赞赏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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